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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管风琴&羽管键琴专业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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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鱼缸里所以摸个鱼(标题正文无关系列)

      萨尔南斯接过守卫给的瞑灯,顺着走下潮湿泥泞的楼梯。瞑灯闪着浑浊的光,照着陡峭而狭窄的台阶,将他的影子投向巨大的深渊。
      “小心点儿,大人。”守卫说。楼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他们缓慢的脚步声回荡在一片空旷中,被下面和四围的空间数倍地放大。脚下、四围和眼前是无尽的漆黑——这黑暗不是自然的黑暗,是纯粹魔法的结果。萨尔南斯看到或远或近的地方闪着微弱的光,似乎是法阵,以纯粹的肉眼无法判断它们的距离。

      大地牢的法力结界非常诡秘,萨尔南斯知道。就不久前,他也曾被关在下面这个暗得连光魔法都无法穿透的地方。想到这里,痛感贯穿他的全身,他止不住地哆嗦一下,立马咬牙掐住自己的思绪。没人知道喀达尔王的地牢到底有多大,也没人知道这个地牢里吸噬了多少亡魂和它们的法力。死亡和绝望的精气会赐予它营养,让它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和难以逃离。就连萨尔南斯这样的法师,也无法摸透它到底有多强的吞噬力。或许,这地方本身就是个自成一体的邪物,喀达尔并未造就它,二者只是在互相利用。

     “你们日复一日地走在这地方,喀达尔不害怕你们了解它的构造?”萨尔南斯问,带着嘲讽的口吻。“大人,您无权过问这个。”守卫回答,呆滞的声音如同这地牢一样散发着无生命力的气息。

      萨尔南斯不再接话。他猜想,这也怕是一个喀达尔制造出来的魂奴……魂奴本体是人类,在被剥夺了主体意志以后,被喀达尔用暗法力炼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只会执行他的命令。喀达尔不可能单独制造那么多的魂奴,但是在这地牢,它一定会使用这样的奴隶来看守结界。

      萨尔南斯在这个差点吞噬掉他理性的地方已经快要忘记时间了。他也快要忘记人类的计时方式,但他估摸着,从他被喀达尔俘虏,大概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我被囚禁了这么长时间吗?萨尔南斯的内心在疯狂大笑。他的血液已经变暗,他的法力也受到了全面的污浊。他不敢直视镜面或者水面,也不愿再直视。他的脸庞和身体布满了喀达尔的印记,这印记在他的身上因着过高的法力和不同力量源头之间的惨烈战争而显得额外得醒目和扭曲。那地狱炼火式的黑色斑纹让他不再像个普通的维达,更不消说像个普通的人类。

      若是喀达尔愿意,它本可以投入全部的精力将我炼成魂奴。萨尔南斯跟着守卫绕过一圈又一圈的法阵和若隐若现的囚笼——在这里踩错一步都可能坠入陷阱。然而它并没有这样做,它只想羞辱我,享用我的痛苦,品尝我的自由意志,并将这一切踩得一文不值。

      在地牢里没有距离和时间的单位,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萨尔南斯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他看到了那个被包裹在黏稠液体和法阵之中的囚笼。那里面坐着一个人,身上闪着黯淡的法力,是一丝与这漆黑和潮湿格格不入的银白色的光。

      守卫打开了封禁,没说什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萨尔南斯知道他并没有真正消失。在这里,他不可能脱离任何形式的监视。没错,虽然我是自由之身,可我的意志和身体属于那源头的主人。萨尔南斯这样想时,内心已不再有什么波澜。

      他走进那个牢笼。里面的那个身影早就警觉地察觉到有活物靠近,这时已经坐了起来。萨尔南斯看到了那副熟悉的面孔。这人身形纤弱,是个女人,或者说,女维达。在他们维达之中,阴阳的奥秘比人类之间的奥秘还要不可言说。她看到萨尔南斯走过来,坐直了身子,法力警惕地凝在一起,效果却很微弱——这个地牢能够压制住一个高级维达许多的法力,况且她目前还身受重伤。

      女维达身形单薄,看上去饱经摧残,身上的服饰已经残破不堪,滚满血浆和泥泞,粘在她的身体上。她半撑着身子,显得有些吃力。泛着淡淡银光的发丝缠在一起,胡乱地披散在她的身侧,显得比平日在太阳下黯淡许多。她满身都是伤痕和污垢,可她的皮肤还是白净得如同月光一般,一双绿眼——萨尔南斯知道它们是绿色的——灼烧般地盯着来人。在看清来人的形貌之后,她绷紧的脸庞突然扭在一起,浮现出一副极为憎恨和鄙夷的神情,她昂起脑袋,用头发遮住几乎暴露的胸脯,主动开了口:

     “萨尔南斯·瓦雷托,你还没有被自己的行为羞愧到钻进地里,居然还有胆子站在我的面前?你这条喀达尔的狗!有本事就从你的影子里走出来,维达和星光的叛徒!”

      萨尔南斯走到她面前。他手向前伸着,手里的瞑灯照亮他们两人的身形,他的脸却仍隐在黑暗里。“我们长话短说,莱伽丽。”他清清嗓子,对于莱伽丽的斥骂不置一词,“你也看到了,喀达尔有着怎样的法力。我知道你的族人所剩无几,与你一同被囚的北方羽族还有二十多位,你们是高山的最后一丝希望...…”

     “闭嘴!你这条狗!”莱伽丽大吼,凌乱的发丝垂在她的脸前。“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任何一个字!让喀达尔杀了我们吧!”

      萨尔南斯在暗中皱紧了眉头,他知道她的性格。他也预料到了她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个平日待人有礼,略微矜持羞涩的北方羽族公主在面对原则性问题时极为刚烈。他知道,她快要被悲伤和憎恶逼得失去理智了。他尝试不去思考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可她的脸庞,因着愤怒和痛苦而放大的瞳孔和狼狈不堪的模样,却仍然让他浑身像针刺一样疼痛。萨尔南斯继续努力使自己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

     “莱伽丽·维希南。你也知道喀达尔的法力。我只是来通告,若是你们投降并接受囚禁,喀达尔会仁慈地饶你和你们的族人一命……”

      莱伽丽愤怒得浑身颤抖,她想站起来,好平视这个她憎恨至极的男人,可她做不到。萨尔南斯看她努力了好几次支起双腿,可太重的伤势让她根本无法支撑自己。这是什么一种情感?萨尔南斯很想走过去扶起她,可他知道这些想法都是无稽之谈。

      “滚。你这个叛徒。我不会投降,北方羽族也不会投降,滚!要么杀了我们,要么放走我们,等待我们的复仇。滚,滚!”她面庞可怕地扭在一起,几乎尖叫起来,浑身抖得像筛子一般,似乎就要散架。萨尔南斯看状不妙,急忙默念咒语。只见莱伽丽突然一怔,几乎毫无反抗就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上。萨尔南斯知道在这个地方,他的黑暗力量拥有着最具活力的强大源泉。

      “你……”莱伽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莱伽丽,”萨尔南斯的理智告诉他,他无法说服面前这个女人,可他还想尝试一下。“莱伽丽,喀达尔不会伤害你们,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存在,可在某些事上却说话算数。投降吧,趁着最后的机会,你想让北方羽族灭族吗?你想让冰原和北方山脉万年的魔法结晶毁在你的手上,就因为你一时的傲慢和顽固?”他试图走近一些,可仍然不愿在光下露出脸庞。

      “从我面前滚蛋,你这卑贱的家伙。”莱伽丽突然开始笑,笑得断断续续,又开始猛烈地咳嗽,纤弱的身子痛苦不堪地抖着。“滚,我不想听任何劝降的话,你让我像你一样堕落?你这失信之人……”她似乎突然想说许多的话,却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萨尔南斯不想去看她暴露的身体。他知道身前的这个女人消耗了他多少的精力,又是在此时此刻多么地恨他。他向喀达尔苦苦哀求,抛弃一切尊严,才换来黑暗领主一句漫不经心的承诺。没落的北方羽族早就不是什么强大的部族了,这次的惨遭灭族完全是他萨尔南斯意料之中的事。莱伽丽和剩余的二十多残民,其实是萨尔南斯救下的。他知道喀达尔看穿了他的心思,并想继续欣赏他挣扎在这荒谬的感情里。他知道在喀达尔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玩具;黑暗领主好奇而恶毒地看着他每一次的绝望、痛苦和苦苦祈求,并从中获得极大的快乐。

      “那我就当作赐给奴隶的赏物吧。”喀达尔混沌的笑声充斥着他的大脑。莱伽丽凶狠的眼神却把他重新拉回现实。她现在就躺在我的面前,美丽而狼狈,几乎一丝不挂,受尽折磨,我却想要扮演一个救主的角色,劝说她苟且偷生,萨尔南斯心想,或者说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莱伽丽,你不会变得像我一样,你只会被囚禁,但是你们将会非常安全。”萨尔南斯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人能攻破这个地牢。我保证。”我的保证有什么用?她恨我。我现在就如同一个行走的腐物。他又走近了一点,瞑灯照着面前维达的雪白的身子。

      “闭嘴!你告诉我——”莱伽丽被他的法术压制,无法直起身来,却疯狂地扭头盯着他。“你为什么背叛我们?为什么背叛维达?萨尔南斯,你告诉我,你说呀——让我看看你的脸!你这个懦夫!”

      她话音落了有半晌,萨尔南斯才沉默地掀开斗篷。瞑灯幽浑的光芒笼着他高大笔直的身影,莱伽丽终于能够看清他的脸了。萨尔南斯似乎样子还是以前的样子,却不知哪里让人认不出了。还是那双深深凹陷的狭长的眼睛,刀削般的嘴唇,乌黑下垂的头发。他的脸比以前更加惨白,触目惊心的是那邪恶的黑色斑纹,几乎笼罩了他大半个脸。莱伽丽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萨尔南斯·瓦雷托。这是你?”她看着他,目光里几乎要透出一丝怜悯。“你已经完全失去了维达和星光的形象……你……”她吃力地摇头,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失落地垂了下去,似乎觉得继续看着他让这双眼睛的主人羞愧。“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萨尔南斯在内心苦笑。若不是为了……他及时制止住自己的想法。没有意义的,现在的自己,想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他不再是那个族长、天才般的维达法师、年轻的继承人和领袖。现在的他,只是喀达尔的一条狗,一个奴隶,口口声声的“主人”二字和打在身上的烙印和伤痕出卖了他的身份。他不消去想自己现在如何丑陋和令人惧怕,他只需要看看莱伽丽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神情,就能明白一切。

      喀达尔将他放入炼炉里昼夜折磨,一刻不停。炼炉里的黑暗物质和毒液贯穿了他的肉体和精神,折断了他羽族的翅膀,腐蚀了他的皮肤。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牢的最深处惨叫了多少昼夜,是如何感受那个违逆规律的魔力一丝丝地渗入自己。喀达尔的目的达成了,他成了他手下最有能力的棋子之一。换来的是整个维达世界的震惊和唾骂,他被驱逐,被痛恨。现在的我,是与这地牢的恶臭为伍的。萨尔南斯想,忍不住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动作引起了羽族公主的反应,她张了张嘴,几乎是痉挛着开口:

      “萨尔南斯。你就想这样堕落下去?”

      好啊。现在怎么换成她来劝说我了?萨尔南斯差点苦笑出声。莱伽丽,还是那个不理性的女人,毫无控制地释放自己的怜悯,暴露自己的弱点。太多的情绪了,太多了,他对自己说。他敏感地意识到周围的动静。那个守卫似乎在黑暗中表达它对他拖延的不满。太多了。太多的情绪,太多的时间……时间?

      “带着你的族人投降吧。”他放松控制法阵,蹲了下来,进一步逼近,不再躲闪地直视她的眼睛。“所谓的光明世界要灭亡了。不相信神话与传说的人类、一盘散沙的维达、甘愿沦为二等存在,漠视世界发展的各族精灵……他们要灭亡了。我不再对此抱有希望,所以我甘愿归顺喀达尔。想想你的族人吧。喀达尔不会毁灭他们,你们只需要投降于它,承认它的力量,便还可在一处安居乐业。毕竟,维达世界救不了你们……”

      莱伽丽的面孔从不知所措重新转为愤恨。因着萨尔南斯的放松,莱伽丽得以从法阵挣脱,她挥起手,直直扇向面前男人的脸。清脆一声,萨尔南斯避都没避,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巴掌。她用力奇大,他被打得身子都歪了一歪。

      “从我面前滚开。”她的声音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眼睛里不再有任何复杂的情感。“你是幽林羽族的耻辱。我诅咒你魂飞魄散,和你的喀达尔一同灭亡吧!”说完,她拖着身子,几乎是呻吟着吃力爬行,爬进了瞑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去。萨尔南斯没有阻止她,就那么静静坐着,没有回话,也没有扭过脸。他似乎听到了黑暗里的窃喜,他感到万双眼睛都在嘲笑着他,还有那背后的主人,他的“主人”,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切。

      “守卫,请带路。”萨尔南斯站了起来,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瞑灯。瞑灯那混沌而内部自有秩序的光让人莫名得心驰神往,萨尔南斯知道,这是他体内涌动的力量和这秩序的共鸣。那个守卫又重新出现了,它毫不迟缓地带路,萨尔南斯跟随上去。囚笼的封印重新关上,瞑灯照耀范围之外的空间依旧一片漆黑。

     北方羽族要灭亡了。萨尔南斯想,但是我的族人还活着。可他们还算做我的族人吗?他伸手摸了摸心脏的那个位置,感到了它的跳动。翅膀残存的翼根萎缩成丑陋的伤疤,留在他的背上。这是我唯一的羽族印记了。他想。

     但是我知道,我的族人还活着。萨尔南斯用斗篷罩住了脸,将自己隐在了黑暗当中。


    

 

 

2020/3/19

一个随意的拉丁字母名字拼写:

Sallnanth Va’Leto

Lekkalie Wikihinahn

<未完待续,随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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